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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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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雷多率先打破僵局,边切羊排边伸着脖子,越过艾波问:“嘿,迈克,听说你们小队一晚上干掉一千多鬼子?真的吗?”

对面的汤姆重重咳嗽一声,弗雷多反应过来,快速地觑了一眼上首的父亲,赶忙拉回话题,“我们都从杂志上读到你的战绩,你安全回来可真好。”

他寻求支援般左顾右盼,右手边的康妮显然不足以提供有力支撑,只能看向左边:“是吧,艾波?”

艾波默默叹气,放下拨弄炖菜的叉子,举起盛有红酒的高脚杯:“没错,为迈克的平安归来。”

她望向维多科里昂。作为唐,小儿子为家族之外的集体牺牲的行为让他愤怒、感到了背叛;可作为意大利父亲,迈克尔在社会层面获得的声望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欣慰,甚至赞赏。现在,科里昂家族的餐桌上,坐着的是哪一个身份呢?

维多拿起餐巾缓缓擦嘴,艾波以为估计错误、他要起身离席时,这位大权在握的父亲举起了杯子,威严的面庞笑意蔓延:“为迈克尔平安归来。”

紧张的气氛随之一松,所有人都高举酒杯祝贺。祝酒后,大家七嘴八舌地夸奖迈克尔气色好,仿佛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,而非命悬一线的太平洋战场。

席间又聊了许多事,艾波全都没有听,整颗心飘飘荡荡,漫无目地乱想。

他的酒杯在她的左前方,一次次地举起,又一次次落下,粗粝的手指明明捏着的是高脚杯精细的玻璃腿,却让人联想到至多五个月以前,它们还紧扣住冷硬的枪身,在硝烟弥漫、枪林弹雨中搏得一线生机。

在今晚这温暖安宁的氛围里,她忽然想问问他,后悔吗?

“听说你参加了话剧表演?”

她仍沉浸在思绪里,想象着那双沾着血和灰尘的手奋力搬开同袍尸体的绝望,心脏说不出的难受,下意识看向说话的人:“什么?”

却没想到他也在看她,目光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。

“呃…是桑尼和我说的,他说你下午要排演话剧,以为你会很迟回来。我对你的学业一点儿都不了解,能和我说说说吗?我只是想了解一下……课程。”

也许是明亮的光线,也许是他那双漆黑的眼,也许是支支吾吾、缺乏逻辑的语句,也许最后那淹没殆尽后挣扎吐出的替代词,这一切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个瑰丽绵长的通奏低音。教她一瞬间察觉到了,那埋藏在极致黑暗下面、露出的一两点宝石光亮——近乎战栗的热症并非只是她单方面的渴求。

啊,原来如此。

她忍不住笑起来,仿佛敲开牡蛎露出肥厚鲜润的肉,心底一下子变得坦然。

“是仲夏夜之梦。我扮演的只是无关紧要裁缝,就是那个斯塔弗林。我早回来是因为,”她握上了他握餐刀的右手,用极为坦诚的、对待兄长的语气说,“我想要早些见你,毕竟当初我们一起追了那么久的战事,你报名参战,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。”

本来因为说话而悬在半空的银色刀刃叮锒一声触上餐盘。迈克尔忽然转开眼,认真切起了羊排,低声说:“这是我的选择。和你无关。”

可她四个手指仍然搭在他的手背,并未被挣脱。

卡梅拉瞧见了,由衷感叹:“艾波和迈基感情还是一样好。”

这让桑蒂诺想起那桩乌龙,“妈妈,迈克竟然不知道艾波是女孩!嘿!弗雷多,你没和他讲吗?”

弗雷多大惊:“我以为他早就知道了!不然以前干嘛那么照顾她。”

艾波一愣,倒从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,他对她的好混合了歉疚与兄长的控制欲……她迅速反应过来,换上信赖孺慕的语气炫耀:“迈克就是对我很好。”

然后,她看到,这一短得敷衍的、一听就是客套的夸赞,竟然让他的耳廓缓缓透成了红粉色。

啧。她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。

一,迈克尔科里昂可能早就喜欢她了。

二,迈克尔科里昂还是个雏。

那么,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。

和桑尼足足聊了半小时,身体才彻底冷静下来。

又过了一个多钟头,母亲回来了,眼睛闪着泪光地上下打量,给了他一个吻。再然后是汤姆黑根,他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,说好样的。他的妻子出生在新泽西的意大利裔家庭,笑容和说话的方式优雅得体。最后是弗雷多和康妮,一个用力拥抱他,一个笑容满面的。

全家都欢迎他,除了父亲和艾波。

他不在意父亲的认可,他是成年男人,并不缺父亲那吝啬的一两句赞赏。

可艾波,她为什么不能多看他一眼呢?好像昨天隔着马路就认出他的人,不是她一样。

她坐在起居室里看了大半个下午的书,中途他以上厕所为由悄悄瞧过她,蜷腿坐在浅米色的沙发里,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,脸上仿佛蒙着一层光,温馨又可爱,让他恨不得立刻找来相机,好拍下来放进胸口的位置珍藏。

但他更想她抬头看他一眼,哪怕只是疑惑他为什么傻乎乎地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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